李强 | 鸡窝里的希望和温情
印象尹稼坞之八
鸡窝里的希望和温情
最近一直很想写这个主题的文章,因为我天天做着与它有关的事情:抿口心灵鸡汤。但今天写的是它另外一种形式的价值:母鸡下蛋。
鸡窝,在农村会很多见,我家也曾有过,但我印象中,只在第二次家阶段才有。第一次家,是否养过鸡,我已印象模糊。毕竟,那时一大家人都住在一个院子,不太方便。但那个年代,因为贫穷,所以,家里多会养鸡的,鸡蛋能换油盐或针线头,也能炒韭菜鸡蛋和水煎荷包蛋,更能换钱或顶账。老母鸡或公鸡,能杀了吃肉。感觉,鸡浑身都是宝。甚至,对刚启蒙的孩子来说,还能有研究鸡兔同笼智慧题作用。
这些年写了许多怀念或悼念文章,但很少有回忆我外婆的。就借此回忆一下我善良而暖心的外婆。老人也是特别地爱养鸡,并且,养得非常地好。好像是我父亲或舅舅们给垒的鸡窝,一排几个的用砖头砌起来。每天,外婆很勤快地收笼放笼,照养那多母鸡下蛋真不容易。
挺有趣也温情的一种行为,是农村新女婿上门时,丈母娘一般要给吃荷包蛋,在非年节不用做臊子面时。有时,可能当天鸡蛋还没出来,就守在鸡窝前等着母鸡下蛋,或者,派孩子在鸡窝前守着。鸡蛋一出来,就热乎乎地拿到厨房。那是承载了一种深深的慈爱和浓浓的喜悦。丈母娘对女婿好一些,多半是为了女儿。这个道理,不言而喻。女儿坐月子了,丈母娘去探望时,篮子里多半提的也是鸡蛋。那似乎要攒一个多月的,有孩子想吃时,多半会听到大人说,这是给你姐留着月子补身子的,你不能吃。而且,劳动时节的晚上一般煎荷包蛋的时间也多。我的母亲偏心,多给我煎荷包蛋,给我的父亲喝散开的蛋花汤,或者,我三个鸡蛋,父亲一个鸡蛋。但那个阶段,我一般爱吃蛋白,不爱吃蛋黄。将蛋白吃过之后,父亲再吃蛋黄顺便泡馍能吃饱。
母亲养鸡的时间不长,那个阶段,家里种了七八口人的地,但只有父母两个劳动力。母亲让母鸡自己抱鸡蛋孵小鸡。小鸡长到半大后,才能分清是母鸡还是公鸡,一般,母鸡会留下来,公鸡只留一个。但因为,那时母亲实在太忙,根本没精力管。让我在家将小鸡在天黑之前捉进笼子,早上再放出来,跟着母鸡觅食。但贪玩的我,迷上了看电视和听收音机,经常会忘记收笼和放笼,等母亲快半夜干完活回来,会发现小鸡多半被老鼠咬死,有一年甚至全鸡覆灭。所以,我家自己将小鸡能养成下蛋的母鸡的时间很少。但就这样,母亲还是坚持抱养别人半大的鸡娃来养,为了和别人家的区别开来,会在鸡娃身上不同位置染色或腿上绑个布条,但绑的布条多半会被啄开,或者,下雨泥泞时,会积成一个大泥疙瘩,不及时清理的话,会使鸡腿折断而死。就在这样艰难养鸡生蛋的恶劣环境下,我家还有鸡窝的。记得是在厨房和后花园之间,用砖头垒了一个简易窝。周末一个人在家时,如果听见母鸡骄傲的咯咯蛋叫声时,我就知道鸡窝里有新鸡蛋呢。有时,还会同时是两个。好像有一个是引蛋(诱导母鸡下蛋),但有时,也会有别人家的母鸡过来借窝下蛋,就像好朋友一起玩耍累后,在伙伴家休息落下东西一样。同样道理,自己家母鸡,也可能会跑到别人家去下蛋,甚至,到外面的柴草垛里下蛋。我第二次家旁边就是原生产队的碾麦场,夏天过后尤其秋天这个时节,母鸡多会带着小鸡娃去那里觅食,有时,顺便就将蛋下在那里。我们小孩掌握规律后,会在早晚去柴草垛里寻找鸡蛋,一般都会有收获的,有些还温热着呢。说明,是刚下的蛋。那就说不清楚是谁家母鸡下的蛋,所以,谁先拣到就算谁家的。可,总有人家女人伙会不甘心地骂街,不知是在骂没收上今天自家母鸡的蛋还是在骂别人拣了自己母鸡下在外面的蛋。有天,去撕柴草时,会不小心从半中腰掉出一个鸡蛋来,自然会摔破了,拾不起来就有些可惜。但听说生鸡蛋破了的蛋汁会有治病比如牙疼之特殊功效,所以,卖鸡蛋或其它原因还来得及收住的破鸡蛋会被直接生喝,但我从不喝,因为那种气味很怪,腥味很浓。化学反应中就有一种气味如同臭鸡蛋。
再说兄弟几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母鸡混乱下蛋的情形。这种情况下,有时,确实就说不清楚蛋是谁家的鸡下的。当然,在小鸡长成之前,也会发生前文所说的弄混的现象。这都容易产生家庭矛盾或邻里纠纷。一个小小的鸡蛋,也有可能引发巨大的冲突,当然,这是与平常积攒下来的其它怨气有关,母鸡下蛋只会是一个导火索。过去的某些年代,鸡蛋真是很珍贵呢。孩子上学时,有时会拿鸡蛋去顶学费,或者,临时去卖鸡蛋或到商店去换作业本啥的,鸡蛋本身相当于货币。
有时,结婚后女儿和婆家闹别扭住娘家,新女婿上门来赔礼请人时,不明就里或故意逗乐的邻居会说,他姨,你给新女婿从鸡窝收了几个鸡蛋(炒或煎)?丈母娘一般会没好气地说,我家的母鸡今天就没下鸡蛋,拿啥吃呀?邻居会揭底说,我听见咯咯蛋呢,是舍不得给女婿吃,给儿子放学留着吃吧。丈母娘哈哈一笑地说,就是,这贼女婿把我女就没整啥,我还给他吃啥鸡蛋啊?我还有二女呢,留着给咱的乖二女婿吃呀。但都知道,嗔怪背后的一锅面照样会是荷包蛋卧底。
作者简介:李 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